我们称它为一粒沙,但它既不自称为粒,也不自称为沙。没有名字,它照样过得很好,不管是一般的,独特的,永久的,短暂的,谬误的,或贴切的名字。它不需要我们的瞥视和触摸。它并不觉得自己被注视和触摸。它掉落在窗台上这个事实只是我们的,而不是它的经验。对它而言,这和落在其他地方并无两样。不确定它已完成坠落/或者还在坠落中。窗外是美丽的湖景,但风景不会自我观赏。它存在于这个世界,无色,无形,无声,无臭,又无痛。湖底其实无底,湖岸其实无岸。湖水既不觉自己湿,也不觉自己干,对浪花本身而言,既无单数也无复数。它们听不见自己飞溅于无所谓小或大的石头上的声音。这一切都在本无天空的天空下,落日根本没有落下,不躲不藏地在一朵不由自主的云后。风吹皱云朵,理由无他——风在吹。一秒钟过去,第二秒钟过去,第三秒。但唯独对我们它们才是三秒钟。时光飞逝如传递紧急讯息的信差。然而那只不过是我们的明喻。人物是捏造的,急促是虚拟的,讯息与人无涉。选自《万物静默如谜:辛波斯卡诗选》(波兰)辛波斯卡著 陈黎 张芬龄译 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出版配图 法国后印象派大师 原始主义,象征主义鼻祖 保罗 高更 白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