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人的诗泉 （爱）谢默斯·希尼 黄灿然译

个人的诗泉①——给迈克尔·朗利②小时候，他们不能阻止我接近水井以及带水桶和绞盘的老水泵。我喜欢那黑暗的下坠，那被困住的天空，那水草、真菌和湿冷苔藓的味道。砖厂里有一口井，顶盖的木板都朽坏了。我细味那丰富的碰撞声，当绳子末端的水桶快速荡下。如此深，你看不见水里的倒影。枯竭的石砌水沟下有一口浅井繁盛如任何养鱼缸。当你从软腐叶层里拖出长长的根茎便有一张白脸晃动在水底。
另一有回声，用清新的音乐把你自己的呼唤归还你。有一口怪吓人的，因为从蕨草和高高的毛地黄里窜出一只老鼠，掠过我的倒影。
如今，探入根茎，用手指挖黏泥，像睁大眼睛的那喀索斯①般凝视泉水都有损任何成年人的尊严。我作诗是为了看清自己，使黑暗发出回声。
① 诗泉，原文Helicon，指赫利孔山，相传诗和诗的灵感源自赫利孔山两股清泉。“诗泉"乃是采用袁可嘉先生的译法。② 朗利为希尼的诗友，“贝尔法斯特集团”成员之一。
① 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，只爱自己，不爱任何人。后因拒绝仙女厄科（意为回声）求爱，受阿佛洛狄忒惩罚，爱上水中自己的侧影，憔悴而死。死后化为水仙。
配图 残山剩水配乐 专辑 Across Any Distance 乐曲 Forever New 艺术家 Chris Spheeri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