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犹记清明菜粑香》蒋年平 朗读：姜林杉

《犹记清明菜粑香》
蒋年平
从天气转暖的那天开始，天上只要有一片阴云，我就急不可耐地问妈妈：是不是要打雷了？即使我发现了一颗清明菜芽，特别兴奋地告诉妈妈时，她也会告诉我，必须等到打雷了才可以。我那幼小的期望，就像青草一样疯长，希望那划破天穹的春雷，可以早一点来到——哪怕打雷时我会害怕地缩在墙角——清明菜让我第一次想勇敢地做一次高尔基笔下的海燕——因为妈妈说，第一声春雷来了，我们就可以做清明菜粑。
第一声春雷终于来了。我欢呼雀跃，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，还有淅淅沥沥的春雨，一下就是五六七八天！等雨停了，我再问起，妈妈告诉我，现在清明菜都已经老啦！不信你看，都开花了，然后可劲儿地安慰我，说还要磨米粉，不容易吃到嘴……
幼小的心啊，就在等待中碎得稀里哗啦。自己动手做一次清明菜粑，则成了童年春天的全部梦想。
儿时的我，从来没有怀疑过，第一遍春雷过后，才是做清明菜粑的最好时机——在清明菜刚刚茂盛起来又还没有开花的时节。
去年春节回老家，全家人去二姑家做客。望着道旁含羞带怯的清明菜，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梦想。没想到我的这个提议得到表妹们的大力称赞，于是三个疯丫头很快就拖家带口来到了菜地采摘清明菜。哇，你看，清明菜有的刚冒出四片叶子，有的已经亭亭玉立，偶尔还有几个托了花骨朵的——都是清一色的肥嫩壮硕！在那些大片曾经满是蔬菜粮食的肥沃土壤上，一簇簇，一团团，长满白色绒毛的清明菜像披着霞衣的年轻姑娘一样招人喜爱——她们舒展着腰肢，向人们通报春的讯息和劳作的快乐，好像春天飞出屋檐的燕子一样生机勃勃，又仿佛《边城》的翠翠，纯朴而灵动，为我照亮所有关于儿时的记忆。
很快我们就满载而归——足足的中号超市购物袋两大兜儿！表妹们麻利地淘洗淖水，二姑把糯米和糙米分别粉碎，加上白糖和匀，热气腾腾的清明菜粑不到一个小时就出炉啦！！！
客人们每人分了一只，我心潮澎湃地接了过来。里面的馅儿味道如何，我从来不关心——我像松鼠捧着雪天埋藏的最后一枚榛子，小口小口地品着满溢在口舌间的清明菜和糙米粉——淖过水的清明菜韧性很强，但无比娇嫩的叶片带来了细细滑滑的口感，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舌尖，糙米粉带着特有的芬芳在口腔四溢，两种来自土地和阳光的芳香组合在一起，夹带了劳动后的甘甜，成为难忘的味觉记忆。
三十年了，终于吃到了嘴！依然是向往的味道——惦记了整个童年的清明菜粑，现在几乎没有机会品尝了，因为售卖的菜粑早已经没了糙米粉。而妈妈也许并不知道，她关于清明菜粑的说辞，不但没有浇灭我的热情，反而增添了我对清明菜粑的喜爱和渴望。而一到清明，我总会忍不住回忆那年那月，那时的清明菜粑，仿佛还有滋味萦绕在唇齿间。
作者：蒋年平，川妹子一枚，南京铁路朗诵协会会员，爱好诗词、朗诵，作品在《人民铁道》《上海铁道》及《乡愁若灯文集》等发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