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山口》殷茹 朗读：姜林杉

《西山口》
殷茹
雨住了，风还在刮着，松一阵紧一阵。阿婆的头巾被刮开了，露出满头的银发。她停下脚，放下手中的果篮，把头巾重新包好，这才一瘸一拐地往西山走去。
约莫半个时辰，西山口到了，阿婆看到了儿子瘦小的坟头，在风里孤零零的，她加快了脚步。
儿啊，阿婆把果篮放在墓前，娘看你来了。
她铺开一张报纸，把苹果和桃子一样样摆好：儿啊，起来吃水果吧，都是新摘的，可甜了呢。你还记得小刚子吧，那年你把他从河里救起，一转眼已经三年了。可惜呀，你把人救活了，自己却没能上岸……小刚子很懂事，他说，你走后，他就是我儿子了，每年都来看我，这些桃子和苹果都是他送的。阿婆擦了擦眼睛，都是好孩子呀！
她又从果篮里拿出一些金箔和元宝，用火柴点燃，儿啊，娘给你送钱来了，你拿着这些钱可以到处走走。对了，咱们溧阳的一号公路修好了，就在咱村的后头，听说有365公里呢。那天我去北山，还看见了彩虹大道，别提有多美了，沿着这条路能走到溧阳城。娘知道，你最喜欢城里的太白楼。一说这太白楼，娘就想起了宋团城观灯节。那年，娘带你去看灯，猜灯谜，有个灯谜的谜底就是太白的诗，当时围了一圈的人，就我儿猜着了，我儿聪明呀……
阿婆笑了。
金箔快燃完了，火苗跳跃着，映红了阿婆的脸。她抬起头，曲折的山路上走着一个人，她认出那是村里的阿兰。阿兰是儿子生前最喜欢的女孩，两人青梅竹马，情投意合，儿子死后，阿兰嫁到了外县，这是走娘家来了。
看着看着，阿婆低下了头，忽尔一声悲啼：我的儿啊——
头抬起，一脸泪水。
作者：殷茹，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曾入选《延安文学》《北方作家》《小小说选刊》《青年文摘》《意林》《光明日报》等报刊；曾荣获“我们不要怀念她”小说同题赛一等奖，“首届光明日报微博微小说大赛”一等奖，第二届和第三届闪小说大赛银奖等多种奖项；著有作品集《开满阳光的午后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