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朗诵 – 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条漫长的旅途

作者： 刘树鹏
朗诵： 独语

偶然读到一篇介绍土人参的文章。土人参原产热带美洲，在中国一些地方也能见到，却起了一个很土的名字。我没有见过土人参。在《深秋的珍宝》这篇文章中，作者蒋某人对土人参有精要的描写：“它们长的很整齐，差不多高的叶丛，在霜降时节依旧翠绿。差不多的果序，由细而小的红色小珠子组成，似闪着光。”在北方的一个小院子里，作者遇到一丛土人参，他觉得很奇怪：院里的土人参，不知是如何到来的。植物的旅行，一定曲折又艰辛，我总是抱着这样的设想。但转念一想，我又是如何来到这个院里的呢？好像也很曲折呢？看似娓娓道来，却由物及人，发人深思。
植物的旅行不仅曲折艰辛，而且奇妙莫测。就拿土人参来说，从美洲热带地区到中国北方小院，这一段旅程超乎人的想象。人们出门旅行，都要提前规划路线，购买车票，确定行程，然而种子的旅行却没有这样周密，它们或借着风吹，或藉着鸟羽，在辽阔的大地上漫游。
那年春末夏初，我躺在石碑河畔的草丛里，仰望着在高空飘游的白云，不知不觉进入梦乡。当我起身离开的时候，尽管拍掉了身上尘土，还是有不少草籽挂在裤腿上，跟随我离开那条宁静河流。
每一棵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植物，都不是偶然的。我们应该善待眼前的每一棵植物，就像善待经过长途跋涉出现在眼前的旅人一样。从某个角度来看，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，包括我们自己，不管现在身处何处，在身后不都有一条漫长的旅途吗？
你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吗？你也许来自一个偏僻的村庄，经过多年的周折，才出现在如今的这个位置上。然而， 在来到那个村庄之前，你的祖辈又走过了怎样的旅程？
我的家乡在华北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，家谱上说我的祖先明朝的时候来自南京。那么，在南京之前，我家族的血脉又来自哪里？如果向上溯源寻访的话，一定会走更为遥远曲折的道路，一定能够看到那座废弃的高塔，那是上帝变乱人类语言的地方。
人们在为一株来自远方的植物惊叹的同时，也该为自己脚下的道路而惊叹。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，或者说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一样的血脉。当一个人向前大步走的时候，应该时时回头，回望一条河流源源流淌的来处。当一个人的生命与来自永恒的活水相连，就会获得活泼奔涌的力量。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平凡的。每个人都有曲折而漫长的经历，因而不能小瞧。
一个高明的画家，即使在一个卑微的小人物身上，也一定能看到值得惊叹的地方。当一个人走过漫长的人生之路，他的灵魂一定会布满来自岁月累累的伤痕。那些伤痕若能映出来自上帝的荣光，该有多么宝贵？
就像凡高笔下那些非凡的小人物。他们透过漫长的时光，浮现在你安静凝望的目光里。或者面带微笑，或者神态严肃，或者压抑住内心的伤痛。看到这些小人物肖像，我想起凡高说的话：“当我画一个男人，我就要画出他的滔滔一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