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 埙(风筝与风文选11)

越来越相信缘分这个词了，于人、于事、于物，在毫不知情的瞬间，就遇见了。有些遇见是要留在骨子里的，一辈子忘不掉。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遇见“埙”的，“埙”的写法，埙的外貌，埙的声音，埙的质感。
即使遇见了，也是被动的，我从不曾想要尝试去演奏它，或者刻意地去关注它。偶尔听埙，只是觉得凄清哀婉。
那一日，朋友站在我的身旁吹埙。听着听着，不由得潸然泪下。先是一丝悲凉的感觉，如同置身于深秋的风中，慢慢的被伤愁包裹，紧接着心里有了大悲痛。并没有仔细听她吹的什么曲目，只是听了埙的声音，呜咽的、如泣如诉的，贯穿了我的整个耳膜，直击了我的心灵。随着眼泪的扑簌而下，心底有了揪心的疼痛，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对她说：“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吹！”
其实，只是一种乐器发出了一种声音而已，声音里是吹奏者的情感，与我何干呢？而我却从那声音里听到了疼，听到了痛，听到了悲凉，那悲凉由远及近，一寸一寸地浸透了我全身的肌肤。埙的声音里有纳兰的“梦好难留，诗残莫续，赢得更深哭一场”的哀伤，有“老藤枯树昏鸦”的苍凉，有“古道西风瘦马”的悲壮，有“断肠人在天涯”的绝唱……似这般低沉而荒凉的声音，完全的弥漫了空气，铺天盖地而来，低缓而缠绵，伤感而悠远。想要不流泪，想要不被这声音牵制，恐怕是艰难的。
再听埙演奏的“枉凝眉”，依然是不慌不忙的哭诉，一对深爱的人，面对面的站着，知道彼此的心，然而最终化成了泡影。其二人还泪的还泪，出家的出家。升天的仙子，遁入空门的顽石，哪里是来处，哪里又是归处呢？
或许，这一切都是虚无，该来时来，该去时去。流逝的是时间，老去的是红颜。人生的虚幻，诸多的感叹，经过埙的演绎，来时的旅途，归去的路，似惊鸿一瞥，看过你一眼，便永世不忘，然而，流水终将一去不复返！云烟散尽，埙独自在那里摆放，与黑夜一起安静下来，不再发出一点声音。它不知，我为它哭过……
2016.07.31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