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歌朗诵技巧-第三章诗歌朗诵本体创作-富于乐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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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富于乐感
诗歌朗诵不同于其他文学作品的朗诵,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区别就是诗歌朗诵更加富于乐感,乐感诉诸于听觉,这种听觉上的美感源于声音的质感、语势的起伏和韵律的变化。
对于汉语来说,富于乐感的特点更加明显。汉语字音是单音节的,一字一音,而且每个字中至少都有一个元音,这就使得汉语字音颗粒饱满、圆润动听。另外,汉语普通话的字音具有阴、阳、上、去四声的特点,可以给人以抑扬顿挫的音乐感,丰富了汉语语音的美感。加之朗诵者在有声语言艺术创作中往往适度地加大幅度,这就更突出了汉语语音圆润饱满、富于乐感的特点。
使诗歌朗诵富于乐感须要在吐字、归音、平仄、语势上做一些工作。
(一)吐字清晰
吐字清晰是准确表达内容的重要前提,同时也是展现有声语言艺术魅力的一个重要手段。
诗歌的内容具有跳跃性,这会给人在理解上带来一些障碍,如果吐字再不清晰,则会影响到内容的表达、形象的塑造和诗意的传递。
同时,清晰的字音对于形成有声语言的乐感也很重要。根据内容的需要,有的朗诵要铿锵有力,有的要见微知著,这就须要朗诵者在吐字的时候讲究喷弹力度。讲究喷弹力度“不是要字字用力、声声震耳,而是吐字有力,弹动人耳”。
喷,是对唇发力的要求,具体来说就是唇的开齐合撮控制得力。使用唇的音主要是声母中的双唇音和唇齿音,同时,唇形还受韵母四呼的影响。比如,毛泽东同志的词《沁园春?雪》中的诗句: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。
这几句描绘了祖国雪中的壮美风光,其中,“北”、“风”、“冰”、“封”、“飘”几个字都用到了唇。为了表现风光的壮美,这几个字都须要不同程度地加强喷的力度以示强调,但在喷的同时还要注意与虚实明暗不同音色的配合,既注意词语本身的色彩,又注意声音运用的色彩,诗句在行进中才具有了乐感与美感。
弹,是对舌发力的要求,具体来说就是舌在发舌尖音、舌面音、舌根音时注意对不同部位的控制,成阻部位的接触面越小越好,同时根据不同的内容使用与之相适应的力度。比如于谦的《石灰吟》:
千锤万击出深山,
烈火焚烧若等闲。
粉骨碎身全不怕,
要留清白在人间。
这是一首表明人生态度的诗歌,这种刚正不阿、清白磊落的形象须要朗诵者在表达时要有一定的力度。但正如我们在前文所说过的,突出是在对比中体现出来的,因此我们在突出清白品格的时候,所用力度也要有所区别。特别是最后一句,只要突出“在”字就可境界全出,发这个音时,舌尖要有力度,成阻面要小.除阻时不能拖泥带水。
(二)归音圆润
汉语中的每一个字的韵母中都有元音,元音都是乐音,我们如果能够把这些元音发得圆润,那就更加强化了乐感,诗歌也就更能符合大家的听觉感受。
加强韵母元音的方法主要是处理好归音的问题,特别是要把字腹拉开,使字音饱满。这里须要注意:
其一,如果一个字的字头、字腹、字尾都齐全,则在字腹拉开之后,随着唇形的回收而把声音弱下来。如“调”(diao)字,发到Q时口腔开度最大,到o时随着唇形的缩小而使声音弱下来,直到声音最后消失。
其二,如果一个字是以字腹结尾的,则在字腹拉开后,保持唇形,但声音要随着气息的减弱而弱下来。如“怕”(pa)字,发到Q时口腔开度最大,然后随着气息减弱而使声音弱下来,这样,在人们听起来,虽然唇没有收,但依然给人以颗粒饱满、字音圆润之感。
请看张九龄《望月怀远》中的诗句:
海上生明月,
天涯共此时。
这两句诗也是脍炙人口的名句。如果我们把这些字音的韵腹拉开的话,诗歌的意境就会更加明晰地展现出来,特别是加强“生”、“月”、“涯”、“共”这几个字,诗意就会更加明晰,而且听起来也更加富于乐感,更加动听。
(三)突出平仄
汉语中有阴平、阳平、上声、去声这四声,这本身就富于音乐旋律般的乐感;同时,阴平和阳平属于平声,上声和去声属于仄声。在中国古典诗歌中还要遵循平仄安排的规律,如七言诗中前两句常用的“平平仄仄平平仄,仄仄平平仄仄平”的平仄安排,就会给人以一种抑扬顿挫的音乐般的美感。,通适当且也请看杜甫的《江畔独步寻花》:
黄四娘家花满溪,
千朵万朵压枝低。
留连戏蝶时时舞,
自在娇莺恰恰啼。这首诗的后两句是重点,而“时时”与‘‘恰恰”又是后两句的重点。在朗诵的时候,可以把“时时”的阳平调值适当夸张地拉开,由“35”变成“36”,把“恰恰”的去声调值也拉开些,由“51”变成“61”。这样,第三句中的平声和第四句中的仄声都被夸张地突出出来,同时,“时时”与“恰恰”又互相对仗,更加强了这种对比,其乐感更加鲜明。从语意上来讲,也更能表达诗人沉醉在花、蝶之中,充满惊喜与快意的感觉。
(四)语势起伏
语势是语气的声音形式,它包括上山类、下山类、波峰类、波谷类、半起类等几种类型。
上山类的语势:起点低,落点高,状如上山。
下山类的语势:起点高,落点低,状如下山;与上山类的语势刚好相反。
波峰类的语势:起点、落点低,句腹高,状如水波的波峰。
波谷类的语势:起点、落点高,句腹低,状如水波的波谷;与波峰类的语势刚好相反。
半起类的语势:起点低,语势逐渐上扬,行进到一半时戛然而止。
在实际的运用中还有更多的变体,语势的变化也更加丰富,总的来说就是使语言表达有高低起伏的变化,忌平淡刻板。
语势的高低起伏变化诉诸于听觉也像是音乐的旋律,富于乐感。而这种乐感不仅仅是为动听而动听,它在表明诗意、连贯语意等方面也起着重要的作用。
一是表明诗意。语势的高低起伏变化,可以体现出朗诵者情绪的变化,并且表明朗诵者对诗歌的理解和对重点的确定。而且特别要注意的是,诗歌的重点并不一定体现在语势中的高点,有时波谷也是体现重点之处。比如杨慎的词《临江仙》的下阕:
白发渔樵江渚上,
惯看秋月春风,
一壶浊酒喜相逢。
古今多少事,
都付笑谈中。
第一句可以处理成上山类的语势,第二句处理成下山类的语势,并且整个句子的高度都降低一些,然后顺势朗诵出第三句,语速稍快,句尾稍扬,第四句要慢下来,句尾同样稍扬,并带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,第五句与第四句相呼应,处理成下山类的语势,语速更慢,“笑谈”二字可以稍微突出一些。这样,这阕词有高有低,有快有慢,而词中的时序更迭、世事沧桑、浊酒相逢、笑谈古今的多重含义便一一清晰地表达出来了。
二是语意连贯。语势的起伏变化不是随意的,而是在上下文的呼应中进行变化的,由此,我们也可以通过语势的呼应变化,使一个个分散的句子连缀起来,诗歌的语意也就更加连贯了。比如苏轼《水调歌头》中的词句:
明月几时有?
把酒问青天。
不知天上宫阙,
今夕是何年。
第一句的句尾要扬起来,并适当的延长,很明显,这一句的句意并没有完结,它只是一问;第二句要延续第一句的语意,举起酒杯向苍天询问,但这同样是有文而无答,句意依然没有完结,特别是诗人所问的对象是青天,所以,根据意象同样不能把句尾落下来;第三句的句意并不完整,它须要与第四句结合起来才构成一个完整的意思,因此,第三句的句尾随着“阙”字的四声而落下来后,第四句就要顺着上句的语势从低处衔接。至此我们可以看到,这几句的语势变化都是根据上下文的句意而定的,这种连贯的语意是因为有了彼此呼应的语势变化而产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