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女书–写于女儿十四岁生日 霜扣儿

1
我又矮了。春风通过你的眼眸使我再次后退一步
在你的长发之梢，我抚摸十四年的温度
每一丝光都把我的血浸透。女儿
我叫你——鸟儿
我听到翅膀打开喉咙，冲出呼唤的天空
女儿，你以昼夜覆盖我的昼夜你以身高，压轻我
你在长大。我在跟随
跟着跟着就老了，我将老到
听不清你的问询——你随便走多少步
也看不出曾经我也年轻
2
那一片月光更亮了。我叫你
鸟儿——我从童年把你叫到少女
曙白通透了你的额头
女儿，这长路通向鲜花之蕊
尽意芬芳，不需要有一瓣亏欠我的泥土
我是更多的沉默，供养爱的巢穴，诚信有根有叶
纵多的风雨欺我何如？我只是你的
这归途跟随着你的降生把我计划出甜蜜的负累之命
你在长大，我在守望
守着守着就到了，多年后你出嫁，我将有
怎样话语难及的祝福，与觉醒
3
丝绸之意贯穿你身。我叫你鸟儿
像一节竹子需要水和空气，一个角落需要看到眼睛
被永恒的存在，或照耀
我只是一节竹子，紧实的绿掩饰空心
多少春秋只留给我脚趾
女儿，人生越走越快立椎之地将是一种奢侈
我附身于你，融于多余而又必须的各种牵念与担忧
你在长大，我在留恋我不想过早发现
我的白发与你的空间无关，你的城门姓别人的姓
4
怎么比拟。女儿，诗歌无用
安放不了更多寓意，如同细瘦的水摆不动更大的船只
我说鸟儿——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
没有一个好的世上，爱我宠你之心
使去日不去，来日不来
我枝头的小苹果，小丫头快乐摇摆
年月垫高了你青春的门槛，微微仰头
鸟儿，多少星辰漏夜，一点一滴与我明白
你在长大，我在徘徊
路有一千条，我走了很远也没有相信
使你停止于我的怀抱，是一件有出口的事
5 欢乐的焰火因你而升腾，
鸟儿咯咯一笑，到处花田便成熟
怎样阴晴都是我的愿意，即使你要飞向很远
人生的内容慢慢不同
不是还有一万条清水吗，带你游沥，给我倒映
我在其中，是，我在其中
避谈枯瘦与衰老，女儿，我是果敢而大胆的
以为这是与海洋相向
陪你所有分秒
你在长大，我在等待
一直等到你在那岸起舞
台子高挑，羽衣后有我的隐形——弯腰的针脚
不能把我藏好
6
大江大河都后撤。流年去觊觎飘萍
你飞走后，不尽的事情仍会悬着
向你，或你归家的日期
我该不该老眼迷蒙，就像绵花等着拢起
那时有烛光如昼，落日照透了秋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