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吴根越角,我回望历史,重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壮烈故事;再品吴王夫差鲁莽好战,为人猛暴,群臣不堪,百姓怨上的荒淫之治;嗟叹兮恨不能为国尽忠,头悬城门,至死不肯瞑目的伍子胥的那一声如雷般的仰天长啸。而此地,就是我时而吴境、时而越池的故里,我的故乡热土——吴江盛泽。
盛泽古镇,距今有千余年的历史,不仅会馆林立,且有许多庙宇。既有佛教的寺院和道教的宫观,也有许多神庙和祠堂。它们大多始建于宋代和明代,遍布乡镇,区区一个镇子,盛时的庙祠竟达近二百处之多,民众精神文化之依托,由此可见一斑。
在水乡古镇,这些庙宇宫观如同文物,备受保护。就像是江南细雨中撑起的那一顶顶油纸伞,飘浮在太湖之畔,点染着水乡的秀色,张扬着千古不灭的灵魂,佑护着这一方故土,诉说着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祈福纳吉,消灾弭祸的祈愿。又像是驻守在这里的一个个不灭的神灵,注视着人间一代代的过客,保佑着善者的吉祥平安。在这诸多的庙观中,先蚕祠便是亮眼的一个。
在中国,历来有四大绸都之称,这便是杭州、苏州、湖州和盛泽。早在盛唐,盛泽生产的吴绫就以贡品著称。至明末,更是商贾千家,机杼之声彻夜不眠。蚕农们为了向蚕神表示敬仰,并祈求蚕茧丰收,便建立了祭拜蚕神的祠庙,名曰先蚕祠。
站在先蚕祠的院落里,我伫立成一棵桑树。面对正殿,环视四周,在静默中阅读绸都古今渊源,在虔诚中顶礼膜拜,在香火缭绕中感受远去的曾经,在寂寥中用心揣摩那一帧帧碑文,那应是传说中身为黄帝正妃的蚕神娘娘嫘祖的低吟浅唱,是历史的足迹在心脉中的轻轻叩响。
“日出万绸,衣被天下”,这是费孝通先生对盛泽的评价,更是历史对绸都古镇兴旺发达的赞誉。而2014年在中国召开的APEC会议上各国领导人身穿的中装豪华面料宋锦也是产于盛泽。绸都盛泽,名声远扬,只是由于尚未到养蚕的时节,祠里的人迹稀少,显得格外冷清,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人口不到20万,2019年年产值却高达432亿,名列全国经济百强镇前十强的故里古镇的钦佩与敬仰。
故乡的寺院庙宇大多都沉寂着,像一尊尊守护神一样蹲守在乡镇。它们没有言语,却在诉说着千年的历史变迁;它们没有表情,却凝视着尘世的千年兴衰演变。或许,它们已经感受到了盛世的到来,我看见每一个阶前都打扫的干干净净、一尘不染,它是在等待一个盛大的典礼,复兴的礼拜。
无须烟火缭绕,无须人声嘈杂,无须诵唱鼎沸。还我一个静默的祈祷,我要在静默中等待,等待那一刻的爆发与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