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朗诵《负心和记性》

作者：张小娴
朗诵：伟大的战士

有情吃泥饱

加西亚·马尔克斯《百年孤独》里的丽贝卡是个为爱情吃泥的女人，当她爱上阿尔卡蒂奥，她贪婪地吃起泥土和墙上的石灰，拼命地吸吮手指头，以至大拇指上吮出一个老茧。连泥土也肯吃，尊严当然更不重要。那天，一个女人说，她仍然在等待她男朋友回心转意。那个晚上，她在家里，他忽然跟她说：“你是否觉得我的床太挤了？”他言下之意是想她离开，她装作不知道，还说：“是吗？我不觉得。”他索性告诉她：“这张床真是太挤了，我想一个人睡。”她只好哭着收拾包袱离开。他当然不是觉得那张床太挤，他只是想和另一个女人睡。离开他的家以后，她还是缠着他，希望他回到她身边，她跟他说：“无论你有多少个女人也不重要，我只要做你其中一个女人。”但他还是不要她，为了尊严，她走了。

九个月来，她依然天天惦念着他，他偶尔打一通电话给她，她便乐上半天，可是，他的电话却不再打来了。我说：“你不觉得一个以床太挤作为分手借口的男人没什么承担吗？他不会是个好男人，你该爱惜自己的尊严，不要再找他。”谁知她说：“我以前也是这样想，但是等了九个月，我觉得尊严也不是那么重要。”行了，她可以去吃泥了。

不用再等我

当你问一个人“你爱不爱我”或者“你爱我还是爱她”的时候，他说：“你给我一点时间吧。”那么，他其实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你。一个女孩说，男人说这个星期之内会打电话给她，今天已是最后期限，他没有找她。他本来答应了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。他要在她和旧女朋友之间做一个抉择。她说：“他没打电话来，是不是代表他已经选择了她？”这个女孩子太傻了。当他一星期前说“给我一星期时间，让我想想吧”的时候，他已经选择了另一个女人。他想要一点时间，只是他无法说出“分手”这两个字罢了。

你爱一个人的话，怎会有期限？你怎么可能说：“这个星期天我会找你，到时候我会给你答案。”你不爱一个人，才会这样拖延时间。无论那句话怎样说，无论他说“过几天我会找你”还是“你等我电话吧”，意思都是一样的。他明知道当他说出了限期，你会忧心地一天一天等他，你会疯狂地思念他，而他仍然要你等。他舍得让你等待和饱受煎熬，那么，他就等于说：“你不用再等我。”

我会打电话给你给你

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希望每次都是我跟对方说：“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而不是由他来说这句话。说“我会打电话给你”的人，永远握有主动权，他可以找你，也可以不找你。他喜欢什么时候找你都可以，你只能乖乖地等他，由他主宰你。为什么要由他说“我会打电话给你”？因为你比较爱他，在乎他？因为他不是自由的，不方便随时接听你的电话？男人说：“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那个时候，你好想追问：“你什么时候会打电话给我？”但是这样就显得你在乎了，于是你只好微笑点头，满不在乎地没有追问下去。

手的时候，男人说：“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这个时候，你顾不了尊严，低声下气地问他：“你什么时候会打电话给我？”他没有给你一个明确的日期，只是说：“我会找你。”他走了之后，没有再打电话来。他是不会再找你的了，首先说再见的那个人，可以潇洒地说

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留下的那一个，只能寂寞地坐在电话机旁边，守候又守候。如果可以选择，你宁愿由你来说：“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

负心和记性

负心也许是和记性有关的。一个人负心，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不好。他变心的时候，女人伤心地问他：“你忘了你当天多么爱我吗？”“你忘了我们一起曾经多么快乐吗？”“你忘了我们经历过多少困难才终于可以走在一起吗？为什么你忘了？”是的，他忘了。他忘记了，所以他能够负心，而不是因为他负心，所以他忘记了。

以前的事，他没有完全忘记，但他记忆力太糟了，往事已经不再深刻，很快就被新的记忆取代，只记得新人的欢笑，忘记旧人的笑脸。大部分负心人的记性都是差劲的。要是他的记性好，记得情人为他付出的一切，记得当天多么甜蜜，他又如何能够忍心背弃她？要做一个无情的人，首先不能有太好的记性，正如要做一个无义的人，也不能太记得别人的恩惠。记性不好，也就全然没有负担，往事缥缥缈缈，好像过眼烟云，恩恩爱爱，已是明日黄花，早就不记得了，记住来干什么？记性太好，有时候是一种负担。容易忘记往事的人，是幸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