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朗诵《红碱淖的情》

作者：装聋作哑
朗诵：苍狼、往事如烟

红碱淖是全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泊，座落在神木县境内。淖上水光粼粼、烟波浩渺、水草丰盛、环境宜人。

有人说，红碱淖的湖水是高山上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，还有人把这满湖的咸水叫做“昭君泪”。相传当年王昭君远嫁匈奴，路过此地，下马回望，想到从此乡关万里，一辈子再难回到中原。顿时千般感慨，万般惆怅。这一驻足，久久不愿离去，并流了7天7夜的泪。于是在陕北神木这块神奇的黄土地上，便有了这一汪70平方公里的红碱淖。

王母娘娘看到此景，深受感动，派了七仙女下凡，仙女们各执一条彩带，从7个方向婀娜走来，于是才有了7条季节河同时流入红碱淖的缘由。

因为远离城市的喧闹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淳朴善良，悠然自足。这里更有丰富的民俗民风。

祈雨习俗当是这里人们的头等大事，红碱淖湖畔每年农历2月2都会举行盛大的祈雨仪式，祈雨仪式庄严而神圣，如庙会一样隆重热闹。这里的祈雨仪式皆为民间自发组织，通常由红碱淖周边的一些村落自发组织完成。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文化。

通常从正月开始，各村一些有名望的老人便开始聚集商量着准备了。除了祭品，还要从各村挑选两对长得比较富态的男孩女孩当作童男童女。

祈雨仪式最大的亮点是领头人的筛选，领头人除了有一把力气，更要有一副好嗓子。因为他除了要拼劲全力的擂动大鼓，还要带头声情并茂的领唱’祈雨调’。据说只要这一关感动了龙王，便会灵验，自然全年都会风调雨顺。祈雨调通俗易懂，朗朗上口。

龙王你救万民，
清风细雨哟，救万民。
嘿，救万民，
天旱了呦，着火了，
地下的青苗，晒干了。
天旱了呦，着火了，
地下的青苗晒干了！
地下的青苗晒干了 ！
……

和丫丫的初次相识源于这一年的祈雨仪式。我俩皆是童男童女之一。丫丫扎着一根粗壮的小辫子，眼睛很大。听说丫丫是家里的第3个孩子，她的上面有两个哥哥。村里人大多叫她三丫。

村民房屋依山而建，多为窑洞，因此较为零散。三丫的家虽和我家在同一山峁，却有5、6里之遥。因为小学初中我们都在同一学校读书，自然常常结伴而行。

也许是那个时代的人们对文化知识重要性的认知上的不足，很多孩子没有读完初中便自行辍学了。初二的下学期，丫丫辍学不久，我也磕头认了师傅，学起了捏泥人的手艺。

辍学后，我和丫丫每个礼拜总要想方设法的见上一面，见面地点多在红碱淖湖畔的山峁峁里。丫丫的手很巧，总是变着花样的送我鞋垫，有的绣上鸳鸯戏水，有的绣个红红的喜字，一针一线十分均匀流畅。每次见面我也会从兜里掏出头天晚上花了一整夜时间，捏了千遍万遍的泥人丫丫，她总是羞涩得爱不释手。我不知道这种自然的相见，算不算是今天情侣们之间的“约会”？这种发生在红碱淖湖畔上的情思，是不是世间最纯真的“爱恋”？

愉快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，这种莫名的情愫直到丫丫17岁的那年终被打破，丫丫不再见我，而我却愈加想她，不久终于还是托人带来了一封信。

倘若前生我是红碱淖里的一朵白莲，

那么你是什么？是波澜不兴的那方水面？

还是终年往返的那只渡船？

繁花织锦，资颜各异。

平凡岁月一朝花事，暖暖而无眠。

小店吃饭，我泪流不止，你告诉我，不怕，还有我在，我记住了。

你说，假如我是湖里的一朵白莲，你便是为我晃动的那方水面，劳渡的那汪船。这是我们劳碌的心事里，承诺过的唯一的秘密。

丫丫的字迹依然娟秀而体面，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个纯真少女对爱的憧憬和无奈。

信是丫丫的二哥捎来的，他虽然不识字，但却告诉我丫丫是流着泪写出来的。

因为年近30的大哥还没讨上老婆，善良的丫丫终没迈出年迈父母的跪地双膝，终没逃过换亲的厄运。她唯一的要求是期望下个月远嫁张家畔的那天，我能送送她。

岁月流沉，山水形移，花开花谢。谁能告诉我，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誓言正随风飘逝？谁能告诉我，飘过的雨水里有多少伤心人的泪水流进这淡淡的红碱淖？

丫丫出嫁那天，我独自爬上湖边最高的山峰，侧身斜靠在那熟悉的山峁峁上。任风儿在树叶上缠绵，任雨儿在湖水中哭泣。眺望着渐行渐远的送亲队伍，我的心却麻木的生疼生疼。有人说红碱淖的湖水是高山上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，而我又哪里数得清这浩瀚的湖水里，又有多少颗是我的泪水？

陕北的冬天是寒冷而漫长的，因为丫丫的出嫁，很长一段时间，我不愿与人交往。就像一只蜗牛蜷居在自己的房间里。任窗外寒风凛冽，大雪肆虐。整夜整夜的捏着丫丫，炕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姑娘。

春天来了，屋后满山的桃花开了，草儿绿了，一条条嫩绿的柳枝在红碱淖岸边随风摇摆，我的心仿佛一瞬间褪掉了所有岁月的疼痛，情不自禁的来到和丫丫约会的湖边，任红碱淖的湖水洗净我内心的自私与迷惘。

凭心而论， 对于丫丫，我始终恨不起来，事实上本没恨过，她过得好便是我一生最大的释怀。

年少时不懂爱，以为爱是理所当然的付出与得到，以为所有的机遇必将会有相同的回报。后来渐渐长大，慢慢懂得，有些爱是骨子里的喜欢，有些泪是天大的喜事。

对于丫丫的爱，我从未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。

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全身心的付出，那种付出后看见对方满脸喜悦的同时，内心的快乐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。那种感觉是暖暖的，是幸福的，是快乐的。

黄土土捏出个泥人人，
模样样不改那泥土土性，
尘世上活着一身泥尘。
好来那坏个谁又能说得清。
问天那个朗朗放晴空，
问地那个满面沾黄尘，
一双手捏出个众相生。
善恶那美丑面相里有几分，
你是我那前世的黄土，
我是你那今生的泥人。
素面朝天来过着俗世，
喜怒哀乐冷暖是人生。

……

之后，我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泥人事业上。慢慢的我更懂得，我捏出的不是泥人，是人生，是少女丫丫，是红碱淖的情，是黄土地的爱，是人间百态。

很久以来，对于丫丫，对于红碱淖的乡亲，我一直有一颗愧疚的心。我有许多要感谢的地方，感谢父母给予我生命，感谢丫丫给予我温柔，感谢这方山水给予我灵气，感谢日月给予我温暖，感谢陕北这块黄土地给予我一颗朴素而善良的心，感谢红碱淖给予我这份纯真的情与爱……